江家的继任家主——江景他爹!
我心里倏然就是一提,之前白天见过他的身影,那种挺拔高贵让人过目难忘,所以我才觉得那人眼熟。
后来上棺材附近找涅槃圈,搞得齐老爷子不得不从棺材里出来的,也是他。
难怪齐老爷子当时说了一句“那个小王八蛋”。
堂堂的江家家主,竟然干这种事儿。
不过,他确实是个人物——他儿子江景也是因为我,才被摆渡门给抓住,现在估计还没回江家呢,他竟然还能跟我这个仇人“合作”,比同样是继任家主,却一心想找我报仇的齐鹏举,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。
我心里一动,就上去了:“江先生的腿怎么样了?这一阵,一直没顾得上问候一句。”
江景他爹不由自主就是一僵。
当然——角度极为细微,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。
他也知道瞒不住了,索性大大方方对我笑:“劳烦李先生惦记,没事。”
其实,他的脚已经完全好了。
“可以的话,借一步说话?”
他没拒绝的理由——之前潜入人家齐家偷涅槃圈,要是被我捅出去,那就麻烦了。
他跟我到了僻静的地方,就对我耐心的笑:“请讲。”
耐心里,自然带着提防。
我也笑:“我就想打听个人——江瘸子,江藏水,当初到底为什么离开了江家?”
江景他爹跟江景七分相似的脸色,瞬间阴了一下:“跟江藏水,有什么过节?”
“是有点关系,”我答道:“方便跟我讲讲吗?”
这种探听人家隐私的事情,谁乐意告诉?不过,江景他爹有把柄在我手上,权衡了一下,这才勉强说道:“这个人,已经被我们江家从家谱上抹下去了——以后他做出什么事情,跟我们江家,都没有半点关系。冤有头债有主,他跟的过节,别殃及到咱们的关系就好。”
是啊,大家同属十二天阶,按理说同气连枝。
我点了点头:“自然。”
江景他爹叹了口气,这才说道:“他……大逆不道,偷了江家的祖传的东西,被我爹发现,要罚他,可他不但不服管,竟然还对我爹动了杀心,险些害死了我爹,说,这种人,目无尊长,骨肉相残,还能留在江家吗?”
“那祖传的东西……”
江景他爹皱了眉头:“那是家主才能看的东西,我当时还没资格,家父一提起这件事儿就火冒三丈,我也就没再问过——反正已经丢了,问也没什么意义。”
江瘸子干过这事儿?
江景他爹的眼神是正的,不像是说谎。
“可以了吧?那之前的事情……”
“我素来说话算数,您放心。”
江景他爹还是仪态高贵的点了点头,可看得出眼神里的如释重负。
江瘸子,到底想干什么?
葬礼参加完了,所有宾客全离开了,包括杜蘅芷她们——因为四相局不稳固,天师府要收拾的烂摊子很多,一直都抽不出空来。
乌鸡在天师府效劳,夏明远忙着继续找夏家仙师,一个个都挺忙,寒暄完了,也就各奔自己的前程了——不过临了都留下话,有事儿喊他们一声。
我答应下来,跟程星河一起送他们。
程星河每次都说,只有自己是真穷,现如今继承了齐家,也终于能扬眉吐气了——虽然,他还是没什么喜色。
万物守恒——得到什么的同时,也总会失去些什么,这是规矩。
而这一次的生离死别,更让我想起来了自己家的老头儿了。
树欲静而风不止,子欲养而亲不待,在外面漂泊了这么长时间,也是时候回去陪陪老头儿了。
我就跟程星河约好——他先好好做他的家主,把齐家整饬好了,玄武局的日子大概也就到了,到时候,大家一起去破局。
我也有私心——已经被屠神使者盯上,我身边不安全,少连累一个算一个。
程星河愁眉苦脸,我觉得他肯定是舍不得我,刚要安慰他,他就叹气:“这一走,膝下空虚,爹舍不得啊。”
膝大爷,我就给他来了个军体拳第一套的弹裆顶肘。
不过,也是挺不习惯的——我们似乎没怎么分开过。
“反正,没几天了。”
“不是我听这话怎么这么不吉利啊?”
嘿,咱们在一起,不吉利的事儿,遇上的还少?
临走的时候,我还看见了齐金麟。
聪明反被聪明误,这就是个典型——他当时想跑,可没费什么劲儿,就被我们给抓回来了。
他熟悉齐家大小事务,抓过来当了个苦力。
我还惦记着二姑娘,可一转脸,池老怪物带着二姑娘已经不见了,说是忙着去选新的天阶候选人去了,让我别惦记着。
离开了南派,我靠着车窗就睡着了。
水——很多水。
我好像躺在水里。
面前有几道黑影子,上下来回的蹿。
鱼吗?
不对,这些不是鱼——是其他的……
忽然,一个黑影子像是发现了我,接着,猛然对着我就蹿过来了。
那东西身上,有一抹火红色的东西,像是——三叶草?
“北斗!”
跟梦中梦一样,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:“这东西有用。”
是潇湘的声音。
这是什么?
“滴滴……”
前面一阵鸣笛的声音,我睁开眼睛,就发现已经到了商店街了。
今天是假期,交通堵的厉害。
下了车,我只觉得头晕目眩的,歪在路灯下的垃圾桶就吐了。
哑巴兰给我拍背:“哥睡了一路,怎么还晕车?”
我能怎么办,我也很绝望啊。
到了家里,天已经黑透了,我抬起手开灯,却被眼前这一切给吓了一跳。
满桌子,摆着全是丰盛的食物,炸鸡排,酿豆腐,糖醋排骨,凉拌椿苗,中间一大碗三鲜炒面,跟做梦一样。
哑巴兰一伸头,当时就一拍大腿:“咱们家有田螺姑娘了?”
白藿香也愣了一下。
“不是田螺姑娘,是田螺道长。”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:“福生无量天尊,们几位可算回来了。”
高马尾,篮球背心,足球袜,显然是江采菱。
而老头儿也被他拾掇的很像回事——脸上是墨镜,脖子上还给挂了个餐巾,餐巾上写着个“霸气”,土潮土潮的。
“怎么来了?”
江采菱扬起下巴:“怎么,算好了们到家,给们接风洗尘也不行?”
好是好,可总让人觉得有点不适应——她是这么贤妻良母的人?
江采菱把椅子搬好,招呼我过去,就压低了声音:“实不相瞒——有事儿请帮忙。”
我就知道,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夜宵。
“直说。”
“先吃。”
“那不行,吃人嘴短,万一帮不上,我还得把肚子刨开赔偿。”
“什么时候这么小心了?我又不是孙二娘!”江采菱一撇嘴:“无非是最近有件事儿,我一个人不好弄,可那事儿好处挺足,所以才想找搭把手,行不行?”
我还看出来了,这江采菱确实财帛宫发亮,应该是遇上什么厚报酬的大买卖了,这个亮上压着几层灰,意思这事儿不算太容易。
“哪里的事儿?”
江采菱高兴了起来,就跟我细说:“是一个学校的事儿,那个学校这一阵子,已经莫名其妙的出了好几起人命,校长愁的没有办法,辗转求到了我这里来了。”
“对这事儿这么上心干什么?”听上去,不像是能把江采菱逼出这么大阵仗的事儿。
“因为,那个校长,有一个杯子。”